白癜风治疗要花多少钱 https://m-mip.39.net/disease/mipso_5599614.html
太峪老街
杨小云
盛世往年
80年代在西兰路上跑车的老司机们大概都会记得,当车轮翻完了永寿梁,过了底角沟,再顺着沟底公路行驶约二十分钟,走出夹在狭窄的两山间的公路后,眼前便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川道阔地。又见一条四季不歇的潺潺小河,在黄土地上缓缓流淌。河的左侧是一座依着山势形成的朴素小镇,国道西兰公路贯穿其中,街道上忙碌着一群靠路养家赚司机钱的生意人。河的右侧是一片片高高低低的土地,常年可见面朝黄土背朝天以种地为生的农民弓背弯腰在地里刨食。街上的生意人勤勤恳恳、诚信经营、遵纪守法,各自有一套生财之道;土地上的农民春播秋收、勤劳淳朴,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里播撒希望收获满足。小时候我们管这条河叫“太峪河”。当然现在的孩子们,也还是叫它“太峪河”,只是太峪河的水量已经很少,俨然成了一条小溪流。 那是小镇还没有高速公路的年代。太峪老街地处国道西兰路上,衔接南边六十里永寿梁和北边彬县太峪坡的要塞位置。因为太峪街道两头都有大段山路,跑长途的车辆行驶至此,疲惫的司机都必须停下来稍作休息,人和车做一番喝水吃饭休整后再继续安全前行。所以那个时候的太峪老街相当繁华,家家商户都赚得盆满钵满。每到夜里,群山怀抱中灯火通明的小镇,远远望去一片璀璨如昼,在商业繁华鼎盛时期一度曾被人傲称为“彬县小香港”。这里的商户有天生聪明有着经济头脑的本地人,也有看中地理位置优越的外乡人,他们起早贪黑、热情好客、在这块聚宝盆般的土地上勤劳致富,繁衍生息。 老街马路两边均是清一色的青瓦砖房。四十几家卖饭菜的小饭馆二十四小时烟囱里都冒着黑烟。每隔数十米就会有一家卖烟酒副食的小商店。当然还有修车铺、理发店、花圈店等做小买卖的店铺。农资站、粮站、园艺站、派出所、国药店、露天电影院、医院、税务所、工商所、供销站、储蓄所、太峪初级中学、乡政府等等单位,沿路两边一溜散开,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单位行业一个可都不缺。日复一日,这座民风淳朴的老街平安兴盛,居民安居乐业。南庄饭店 记得大概是八几年吧,随着小镇西头一座二层小洋楼“南庄饭店”的崛起,这座小镇的面貌立时高大上了许多。饭店的老板是身材瘦高,留着大背头的赵义成,在当年的小镇可算得上是个有本事的大人物。 有一天,父亲带着我去街道我家开的“同心饭店”玩。趁他忙得时候我一个人偷偷地溜出去顺着路边走,快到太峪桥跟前时,在山脚下看到了一座红砖平顶的楼房。“南庄饭店”四个红色大字赫然被铁架子固定在楼顶,那高挂的气派和富裕对我幼小的心灵当时是产生了极大震撼的。我心跳得厉害,这是一家多么有钱的人家啊!只见第一层经营的是饭店和汽修店、商店,二层靠街明晃晃的窗玻璃上贴着红色的“停车住宿、环境优雅、卫生整洁、服务周到”等字样,我顺着左边认真地数起“一、二、三、四……”一层一共是十二扇窗户,天啦!那就是说这一家人在小镇上就有20多间楼房! 在一楼饭店的窗户边,套着黄色布艺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红色的确良衣衫的女人。她的发型是当时很流行的刘海齐眉长度齐脖的学生头,皮肤白皙,她当时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一张报纸。我傻傻地站在街边望着她有些忧郁的脸庞,当她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到我时,抬起白嫩的手向我摇了摇,对着我竟然微微一笑,露出了满口整齐雪白的牙齿,这美好的画面,直到现在我还是记忆深刻,多么美好的人啊! 直到被赶来寻我的奶奶一把拖走,我还频频地回头,那个美好的人啊!生气的奶奶一手拽着我的胳膊肘,一根手指头戳着我的额头,黑着脸厉声训斥道“小小年纪瞎跑什么?小心南庄饭店里住的“长毛”(那个时候小镇的人把留长发戴墨镜穿喇叭裤的时髦男青年管叫“长毛”,意思是不正经的坏人)把你拐走卖了!”那座住着一个漂亮女人的屋子里到底有没有“长毛”这件事,即使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但愿是当年小镇上仇富的几个少数人给造的谣吧! 90年代太峪小镇进行了扩街改造,“南庄饭店”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那座曾经令无数太峪人羡慕的小楼和奶奶嘴里的“长毛”已经成为小镇的历史,永远都不复存在了。 楼拆了,窗户边美好的画面成为我记忆深处的一帧图片,永远定格又消失,想那个漂亮的女人必然已经离开了小镇,我的心里瞬间涌上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和难过。唉……不知道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美好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也应该有六十岁了吧?太峪桥
在小镇,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西边的山口处,太峪河上就有一座单孔石拱桥。这座看似设计简单造型平常其貌不扬的小桥却长年累月发挥着承载输送西兰路上,每天数以千计南来北往的大大小小车辆的作用。 时至今日,太峪桥在小镇依然算得上是首选的地标建筑。在老街人心目中的位置自然有着很重的分量。所以,我想在很多太峪人的老相片里,依太峪桥做背景的定然不在少数,我家现在就保存有好几张我们姐弟三人,分别和各自的小学老师同学站在太峪河边身后是太峪桥的黑白老照片。 岁月流转,时代在进步小镇要发展。虽然横穿小镇的二级公路和福银高速通车已有20多年,在建的高铁也即将竣工。但太峪桥依然矗立、英姿不倒。风雨数十载,它仍接受着时间的考验,和许许多多的太峪人一样,无怨无悔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为小镇的发展默默奉献着力量。太峪桥在太峪几代人心目中的重要位置依然不减当年。 当每一个老太峪人再次重回旧地,深情地站在这座老桥上,手指抚摸着浸满岁月沧桑感的石栏杆,望着连绵起伏的远山,听着脚下太峪河的涓涓细流声,又有多少陈年旧事在记忆深处被一一翻出。 那些年那些人事,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光阴和年华,又会令多少太峪人泪目!真可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后来修高速路时,在东街中山村上蒙家岭原的河面上,又架起了一座“太蒙桥”,倒是嫩面漂亮,也受益村邻,可因着与不惑之年的我没有多少感情,每每回家,几乎不屑提及也很少光顾。悬壶济世
当年的太峪小镇,有一所公立的医院。有一家国营药店。当然还有很多个由民间高手“赤脚医生”开的小诊所。那时候看病很便宜,不会轻易给病人输液吊瓶滥用抗生素,医院就各项检查然后住院观察。西街的志晨(谐音)爷,是我记忆里看病最好医术精湛的好医生。 他是一个清瘦的戴一副眼镜很和蔼的老人。说话慢条细理,一看到他慈善的笑脸,我的病就似乎好了一半。他坐诊看病的红木桌子抽屉里会有吃不完的洋糖,每逢有谁家打针的小孩子来,他一定会给哭着张开的小嘴巴里塞进一颗甜甜的糖果,于是那孩子便立马止声,说不准关于诊所的记忆便只有糖的甜而忘了打针吃药的疼、苦。 后来小镇还有了一个好医生,是建理叔。姓刘,彬县断泾人。他瘦瘦小小的。在村子里总能看到他背着药箱低着头急匆匆的身影。曾经因为在我生病的时候,上门来给我打针而被我哭闹着推出门去。而建理叔并不生气,一边整理好药箱一边笑着说“拉民呀,这女子脾气大哩很么!”父亲每次留他吃饭,他会摆摆手说还要赶去另外一家。他看病很认真,药也便宜,小镇上方圆几里的人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都会来找他,吃几次不超过五块钱的药就好了。 我们村上当年有一个无儿无女的五保户老人,有一次得了急性胃炎疼得在炕上打滚,建理叔不但给他免费看病开药,晚上还怕老人病情发作冒雨来他家,细心照顾了一晚。以致后来老人在靠墙晒太阳的人堆里,把建理医生给他倒尿盆的事直到离世说了好几年。这件事一度在太峪小镇被传为佳话,谈起时无人不为他的善举竖起大拇指,可谓真正的“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我在懂事后每次见他,想起小时侯骂人家的囧事,就羞愧不已。“一斗面”饭馆
兽医站的门面房,有一家面馆。反正我一次也不曾进去品尝过饭店里扯面拉面煎汤面的味道咋样,但我敢肯定没有朱三学家的味道好。也没有我爷爷杨志亭做的烩面片味道好!倒是那喜欢穿裙子脸特白的老板娘,给老太峪人留下了难以忘记的深刻印象!她有一个绰号“一斗面”。意思是她的脸上搽脂抹粉的程度就好像足有一斗面多那么夸张! 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曾经被多少小镇人津津乐道。不知道究竟上了多少香粉,又搽了多少雪花膏,反正那是一张白得惊人的脸。在那个朴素的年代里,女人化妆是很少见的,几乎所有人都素面朝天,也有少数家境富裕讲究的女人,在阴历的“三、六、九”日逢集时,去供销社的商店买回一瓶雪花膏搽脸,那在当时可不是保养的观念,而是为了防止脸蛋被寒冬的西北风吹的皴裂冻伤。 老板娘的脸白,饭店生意好。有时候我想去她饭馆吃饭的人,会不会十有八九是为了近距离瞻仰她的真容?或者是抱有其它某种好奇的心理?这可不得而知,只有那年那月那时坐在“一斗面”饭馆里嘴里吃着面偷眼瞧着老板娘“一斗面”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一斗面”为人豪爽,乐善好施。有一次,遇到一个甘肃跑长途的司机,车坏半路花光了出门时备用的盘缠,她一顿好吃好喝款待后欣然同意赊账,甚至还会慷慨解囊给司机借钱救急,感动的那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嘴里连连称赞太峪有好人! 有从原上来赶集的老人路过她的饭店,坐在门边嗑瓜子的“一斗面”会喊住,端一杯热茶,然后问老人吃饭不?节俭的老农民哪能奢侈排场的赶集买饭吃?于是急忙摆手摇头,口里喃喃“不吃,不吃,贵滴很!一会会就回去了。回去了再吃!”“一斗面”哈哈笑着“不要钱!白给你吃一碗都行!不就是几块钱的碎事么!”有老人怔怔地看着她的白脸被吓跑,也有索性坐进去吃一碗的,她还真的分文不取!三所学校
当年的小镇有三所学校。分别是“中山村初小”“太峪中心校”和“太峪初级中学”。 “中山村初小”在我们中山村,设有学前班和小学1—3年级。有五个老师外加一个给住校老师们做饭的灶夫。这是一座负责招收附近四个自然生产小组四百多住户家庭1—3年级的小学生的初小。全校学生超不过百人。我读书时学校里是陈慧玲、曹锁成、蔡红星、连文涛和一直教学前班的席小玲在任教。他们认真,朴实又敬业。 有着1—6年级的“太峪中心校”完小设在小镇西街。我每天上学,必须途径山脚下路边高台上的王亚丽家、街道中间母亲开裁缝店的郝花家、西街开杂货店的李引娣家,我一路走着每到一家门口,就会扯着脖子喊“王亚丽--郝花--引娣--走--” 学校院里有一口水井,水质特别好,喝到嘴里甜津津的。于是下课的时候,如果看到董平老师的媳妇正在厨房给老师们做饭,一帮小孩子就会蜂拥而至。嘴里喊着“姨,姨,给我喝一口水”,便挤在水瓮边围着争吵着用木瓢舀水喝,冷不防被尾随来的老师抓到了,一边吼着“又喝生水!想肚子疼挨针吗?”一边准保每个人的屁股又得挨上一脚。这时做饭的阿姨站在一边偷偷地笑,看着还没喝上水的人灰溜溜地一个个逃跑。 “太峪初级中学”医院,在西兰公路边上,地处小镇的东边。我们上学时一共三个年级六个班,当时大概有一百多名学生。因为有多半学生是来自周边原畔和拜家河村、新堡子的住校生,学校里有宿舍,有给学生烧热水溜蒸馍的开水房,那时候负责烧水的师傅是连金星,脾气大,经常会朝着不排队乱作一团的男生吼骂。给老师们做饭的孔师是我同学秋娟的父亲,不幸因病去世已经十几年了。年集轶事
小镇每月逢阴历“三、六、九”日逢集。这一天,周边农人和附近其它乡镇的生意人,甚至还有从彬县、乾县、永寿、长武各地坐客车赶来做小本买卖的人,都会聚集老街的农贸市场进行物资交流。此时老街上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嚷着要零食玩具的哭闹声;熟人亲戚碰面寒暄的问候声;录音机传出的流行歌曲声,让老街如同掉入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锅里,而赶集的人们又似乎忘了劳动的疲累之苦,生活的不易艰难,这短暂又美好的聚会使得他们兴奋快乐,无论是满载而归还是空手而回,每个人心里都会被一种喜悦新鲜的情绪充满,黝黑的脸庞舒展开来,继而形成一片繁华热闹景象。 集上摊点有卖自家地里出产的瓜果蔬菜的;有卖衣帽鞋袜的;有卖油糕的郭爷老两口;有四队卖麻花的刘姨;有卖凉粉的朱师母;有卖布匹旧衣服的;有卖农具锅盆的。在牲畜交易市场还有卖鸡鸭牛羊的,看两个经纪人手指伸进袖口神神秘秘的讨价还价,再观察他们脸上或同意或反对的细微表情变化,很是有趣! 一入腊月,过了腊八节,小镇的年集就拉开了序幕。到腊月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这三天,老街的繁华盛况已达至一年里最鼎盛的高峰期。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调度增加了好多,他们加班加点提前规划了摊位,明确规定好区域,哪里卖肉?哪里卖菜?哪里卖新衣服?哪里卖烟酒副食花炮糖果?甚至是哪里卖年画春联,一处都不敢马虎疏忽!人多啊! 这几天里,辛苦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家家都会携老扶幼、全家出动,女的负责置办一家人从头到脚的新衣裳,男的负责采购猪肉粉条豆腐灯笼等年货。一家人有分工明确的也有齐齐出动,提篮子背口袋,谁管钱谁算账?谁看护弟弟谁搀好爷爷?都得出力尽心!有关农人对春节的重视程度,在农村有俗话可证明“再穷不能穷一天!”“过年老牛老驴都要歇三天!” 年集上人多,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但凡到场的谁兜里多多少少不都揣几张票子?货币交易量又大,因而可恶的小偷便也多。这些小偷趁着年集热闹杂乱,感觉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便四处流窜作案赶趟儿,哪里有集就赶去哪里做坏事!有得手后逃之夭夭惹得女人哭男人恼喊倒霉的,更有被抓了现行挨揍戴上手铐的。哪个笨蛋小偷一旦被发现抓住,群众一拥而上,男人脚踩拳打,女人诅咒谩骂,那龟孙子要么跪地求饶,要么挣扎反抗,结果总不会落好! 有一次,我就亲眼看到一个正在行窃的贼眉鼠眼的矮个子男人,被一群人追着打,慌乱中他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不知被谁家的大黄狗叼着,看着令人很是解气!派出所的干警在这几天也是个个火眼金睛,马不停蹄忙得晕头转向,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他们似乎不用过年!最近一次回太峪,在街上见到了一起长大的老同学倪明理和赵虎。他们坚守在太峪老街道上,目睹着老街的变化,和老街一起成熟,一起经历着岁月的磨练。倪明理变成了一个靠修车技术买了房养孩子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谢顶!完全不见了当年一头浓密的天生自带卷! “是什么,让你的一头卷发变成了秃头?”我打趣地调侃他,倪老板说“你这个老婆娘,问问发福变形的娃他爷赵虎吧!”大家哭笑不得又感慨万千。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站在太峪街上,三个中年人异口同声。作者简介:杨小云,陕西彬州市人,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全民悦读彬州阅读会会员,咸阳市诗歌学会理事。▍图文来源:今日彬州报
▍文案编辑:大彬网整理发布,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广告
(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