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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概要
为了稳住驴和套留在陶瓷厂,上级擅作主张,把他们家属的户口迁到了厂里。经过一年的时间,陶瓷厂终于投产了。驴可谓是双喜临门,除了获得县政府的嘉奖之外,在厂子投产的那个国庆,他迎来了第一个女儿全红,这闺女可是玉叶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得来的。驴盼望着离回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还是没能如愿以偿,这期间又出了什么岔子呢?请欣赏《金水沟》第十章:
第十章
时光荏苒,话说小诸葛回到河南老家以后,亲戚又张罗着给找到个名叫翠花的对象,人长得还算俊俏,但就是心眼实了点儿,以前结过一次婚,前夫因为和别的女人钻到了一块,把她甩了。
自打香离世以后,小诸葛也无心再找其他女人,他觉得谁也代替不了香。但为了让家里人不操他的心,他还是和翠花结了婚。
他闲下来的时候,就给玉叶和驴写信,他在信中劝驴和套早点申请调回城里,免得夜长梦多。信中也提到,对于香的死,他怨恨了姐夫一阵,不过现在也想开了,又找到一个媳妇,虽说不是自己喜欢的,但家里人愿意,他自己怎么招都行。
从小就跟着他姐夫在外闯荡的小诸葛在信上还说,他在老家什么都习惯,就是不习惯在生产队里干活,上山耕地,下河修水利,扛石头,他找不到一点乐趣。他还想出来跟着姐夫开窑厂,所以,他决定过了年以后,就来川阳找活干。
一场雪过后,小诸葛再也坐不住了,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他便动身向川阳出发了。
来到川阳,他对这里的路线是很熟悉的。他先从良石村车站下车,直接就下沟找到厂里来。雪天再加上路上有贼冰,特别不好走,小诸葛连滑带滚的下了沟。
小诸葛走到离厂不远的地方,觉得厂里的情况有些异样,搁到以前,总能听到有的大老粗们吆来喝去的声音,而如今,一片寂静。他走到厂门口,赫然看到门上挂着的大锁,旁边贴的告示已经被风刮得所剩无几,不过还能辨别出是关于厂子关停的通知。那厂里的人都去哪了呢?
他寻思着,姐和姐夫是不是已经回城了,按理说,厂子关停,他们应该回到手联社。小诸葛还是有些不放心,下一趟沟不容易。他觉得再了解了解情况再回塬上。他记得以前有个工友就是附近下河村的,去找他问问,没准能知道他姐的下落。于是,他沿着路一直往北走,前往下河村。
过了红土窑,他习惯性的往河对面瞅了瞅,他依稀记得这里的几孔破窑里面就没有人住,现在外面的蒿草都被清理掉了,看样子是有人搬进去了。他瞅着外面有孩子在玩,定眼一看,这不是全亮和三儿吗?他顺着河沟跑了过去,院子里嬉耍的正是自己的两个亲外甥。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窑外面的空地,以前长满了蒿草,周围没有围墙,也没有大门,有一孔窑是灶房,灶台看样子是用土刚盘起来不久,上面时不时会飞来拉屎觅食的麻雀。
小诸葛掀起用高粱杆穿在一起的窑门帘,进到窑里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土炕,炕上堆着被子,稍微有些凌乱,前面盘腿坐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女娃娃,娃娃已经睡着,手上攥着一块馍馍,应该是睡前刚啃过的,那馍馍在手心里摇摇欲坠。女人两胳膊环抱,双手做交叉状,生怕娃娃滚落下来,她头发有些凌乱,脑袋一晃一晃的打着盹儿。
“姐?”小诸葛轻声唤了一句。女人大概没有听见,还是一个盹接着一个。
小诸葛往炕跟前凑了凑,伸出胳膊,用手轻轻拍打着那女人的肩膀。“姐?我是……”
女人终于抬起了头,没错,炕上坐的正是他姐玉叶,小诸葛确认无疑。
“姐,你咋憔悴成这样了?厂子关停了,你们应该回城呀,咋还在沟里住着?我哥干啥去了?”小诸葛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不停地问。
这时的玉叶已经哭的像个泪人,到最后只剩下抽泣。她顿了顿,将睡着的孩子轻轻调了一下位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慢慢地回忆着小诸葛走了以后的那些事。
那年,陶瓷厂的顺利投产给牵头负责此项工作的党主任脸上也贴了金,他被提拔成手联社的一把手。按党主任当初的承诺,厂子建成顺利投产后,驴家两兄弟就可以返城回家了。
但事情并没有想的那样简单。年,川阳县与临县韩山县经历了先合后分,韩山地方政府看上了驴和套的踏实苦干的精神,要调二人去韩山铁厂工作,陶瓷厂则由原川阳县政府继续经营。
当时的陶瓷厂投产不久,制陶生产还是需要技术工人来把关,所以川阳方恳求驴家兄弟留下,领导明确表态,和先前一样的待遇。驴家兄弟以大局为重,放弃了去韩山铁厂的机会,依然选择留在了金水沟的陶瓷厂。
陶瓷厂正式投产一年多以后,因资金困难,周转不开,于年后季停产。公社对此事非常的重视,专门组织了一次公社一级的三干会,专题讨论停厂的有关细节,其中,对厂里人员的安置意见是:社来社去,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驴心想,这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孩子的上学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命运似乎总是在和驴开玩笑,他回到手联社了解如何将厂里的户口转到社里,社里给出的答复是:谁派你们下去的,你去找谁。可那个时候,手联社的领导已不是先前的同股长了。
碰了一鼻子灰,驴又回去找到了陶瓷厂的领导,具体什么原因也没说清楚,说是手联社内部组织进行调整,暂时不接收户口转移,后来厂里领导经过研究决定,暂且安排驴和套两家在平政公社的南楼大队第八生产队,由南楼八队分粮食,由上级部门继续联系协商,尽快解决驴家两兄弟回城的问题。
又是一个深秋,屈指一算,驴家两兄弟在金水沟已经整整呆了三年。厂里的其他工人已经按照上级的文件,陆续返回。厂子大门上挂了一把大锁,从门缝里望去,厂内凄凉落败,和整个凋零的秋融为一体。
厂领导带着驴去了离厂有三里地的下河村,下河村属于南楼大队,有四十来户村民。从厂里去下河村要经过红土窑,就是当年驴被狼袭击的地方。
他们过了红土窑继续往北走,走到了河东面有着几孔破土窑的地方,厂领导停住了脚步,指着河东面的窑对驴说:“厂子里也没人了,附近的那个窑你们就别住了,先住在这里,这里离村子近,互相也有个照应。我们给大队也协商好了,让队上把粮食分上,别饿着人了,我和上级联系好了尽快通知你们回城。”
驴顺从了,在他的一生中,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他翻过了河沟走到了这几孔破窑跟前,这些窑是当年修水库的时候,凿出来给民工住的,水库一夜之间被一场洪水冲塌了,县上放弃重建,民工们也就撤离了,从此,窑也就空了出来,偶尔有要饭的在窑里避寒歇脚。窑洞前面,除了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蒿草之外,还有一颗柿子树,最高处的枝头上,还挂着一两个柿子,已经被鸟儿叼得没了柿子样。窑面子上铺满了酸枣树,正值深秋,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没有一点生机,酸枣树根把窑面子撑的龇牙咧嘴。麻雀在裂缝中垒窝筑巢,叽叽喳喳爬进爬出,窝的附近,一条蛇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它们。
驴望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已经看过了一生,他不由得鼻子一酸,泪水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如果只是让他自己接受这一切,他没有怨言。可是,让玉叶和孩子们受这些罪,他于心不忍啊。全红都一岁多了,因为沟里条件差,吃不饱,玉叶没什么奶水,孩子可怜巴巴,几乎都不怎么长个。
他的兄弟套也有苦难言,从老家把秋菊接了过来,厂领导临走前,给他们在下河村的最北头,找了两孔破窑住下了。
驴看着墙头的麻雀即将被蛇袭击,就像看到了他们一家的遭遇,于是,他找来一块石头,瞄准蛇头,狠狠地砸了上去。蛇从墙上跌落下来,在地上翻腾了一阵,仓皇而逃。
他像疯了一般,拔着窑前的蒿草,一边踩,一边拔。他把怨气一股脑全部宣泄出来,他恨自己,恨自己胆小懦弱,恨被领导牵着鼻子走,恨受到政府的不公。他把怨踩在脚底,把恨连根拔起,但他心里清楚,过了此刻,生活还得继续。
两日后,他们全家从桥头小套窑搬到了下河村。
当初,驴的户口落在在了陶瓷厂,现在厂子已经关停,原单位手联社又不接收户口,无奈之下只能暂时落脚下河村,在生产队里又是名不正言不顺,到头来,他们家成了三不管地带。一段时间后,粮站也收回了粮本,从此不再给他们供应粮食了。
落脚生产队后,已经是秋末初冬,队上分粮的季节早已过去。驴跑到生产队去要粮,人家冷冰冰地说:“要啥粮,一年都没劳动,咋好意思要粮!”
“可我们党主任不是都给你们打好招呼了嘛!”
“给谁打招呼了你就找谁要去,反正没给我打招呼!”
驴灰心丧气地走了。
饥寒交迫的冬天,窑门上没有门,仅仅用高粱杆和一些干草穿在一起挡着刺骨的寒风。孩子们冻得在炕角缩成一团,炕是热的,晚上睡觉,露在外面的脸却是冰凉冰凉的。
在厂里的时候,家里还存了一些粮食,现在已经吃的底朝天。驴带着孩子们在人家挖过的红薯地里,把地翻了个遍。刨来的红薯,没有伤的,回去打了个红薯窖储存下来,以备常用,有伤的全切成红薯片,晒干磨面吃。
一日三餐都是红薯,早上白水煮红薯,中午把红薯切成条,蒸着吃。晚上除了红薯还是红薯,吃的胃里都在发烧反酸,一张嘴都能流出酸水来。为了换换口味,他弄来些晒干的红薯蔓,踩碎拿到碾子上碾碎,拌一点红薯面蒸成馍填饱肚子。实在吃不下去了就去买乡亲们一些谷糠,在里面筛些米粒搭配着吃。
搬到生产队后,上初中的全海去学校就更远了,来回十几里地,每天披星戴月。全亮已经十一岁了,驴琢磨着,等过了春节,就把他送到下河村的小学去上学。虽说全亮没去过学校,但这娃爱学爱问,全海得空就在家教他学习认字。全亮悟性好,拿着他哥的书本,念上几遍,就能背出来。
村子里的人风言风语,有的说驴犯了错误才回不了城,也有人说他是得罪了哪个领导,领导故意给他使绊子。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驴没有做过任何解释,每天默默地跟着生产队干活。
套和他在一个生产队里,天天都有见面的机会,他俩几乎没啥交流。驴知道套对他也有怨气,但就是再有怨,那也是自己的亲哥,套把他的苦只能咽进了肚子。可珍就不一样了,以前没事了还找玉叶拉拉家常,自打厂子关停以后,珍就再也没来过,就是在生产队上干活碰了面,也是头一低,只顾走自己的路。
“后来,我们接到你的来信。你姐夫也盼望着你早点来,你主意多,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们回城。盼来盼去,把你没盼来,却盼来一个要账的主。”玉叶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回忆着。
“你是不是之前在孙家沟窑场上住的张贵松?”这人进门就喊。
驴看着对方陌生的脸,问道:“你是谁?”
来者自报家门,他是川阳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张光年。
原来,自打玉叶和孩子们也下了沟之后,孙家沟窑厂就一直空置着,因为房契还在驴的手里,别的人也没有买卖的权利。
可就这饮食服务公司,欺人太甚,看着这个窑厂长时间没人居住,就派张光年私自在窑场上建了个简易的牛奶厂,而这一切,驴全不知晓。
张光年原计划着大干一场,可偏偏市场不景气,厂子没过多久就停办了。这不,他今天专程下到沟里,死皮赖脸地问驴讨要元的修建费,两人为这事争得面红耳赤……
“这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在我家窑上建厂,现在厂子停了,你找我要修建费,这是什么道理啊?还有,之前在孙家沟给你们饮食服务公司做了元的酱盖子,那钱你们一直也没给,我没找你们要钱就算不错了,你们还敢找我来要不明不白的修建费。这是什么道理啊!”驴气不打一处来。
“我建的东西又挪不走,在你窑上放着了,以后你回去还可以用,那你是不是应该掏钱啊!酱盖子的钱你找我们公司去要啊,又不是我经手的。”张光年找的这个理由,也着实可笑,驴推着他出了窑,自己拿着锄头干活去了。
小诸葛听完,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玉叶,顿时气的咬牙切齿,他觉得他姐夫怎么能如此窝囊,他姐跟着在这受罪,何时是个头啊。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她姐离开这里。
这时,他听见全海在外面和弟弟们说话,便走了出窑。
只见全海身上背着一捆柴火,正往灶台底下放,一转身,看见小诸葛,他惊喜地问道:“舅,你咋来了?”
小诸葛没有理会,直接问全海:“你爹人呢?”
“去俺曹叔家借粮食去了。”
小诸葛一听,他姐家是断了顿,这火一下就烧到头上去了,这便更坚定了他要带她姐离开的想法。
他转身回了窑里,从他姐怀里夺过孩子。
“赶紧收拾,我们走!”小诸葛嚷嚷着。
“往哪里走,把孩子给我!”
玉叶从炕上跳了下来,伸手要把孩子要过来,小诸葛没给,反而搂的更紧了,然后顺手从炕上抄起一个小棉被,往孩子身上一裹,转身走出了窑。
小诸葛在前面走,玉叶在后面一路小跑,越过河沟,拐了个弯,两人都不见了踪影。
三儿跟着追到河沟边,一看他妈没了人影,往地上一坐,脸朝着天,仰面咧开了嘴,嚎啕大哭。全海和全亮凑了上来。全海年龄大点,经的事多,他想着,他妈一会要到全红,肯定就回来了。全亮呢,眼里噙着泪水,拽了一把河沟边的枯草,在手里来回舞弄着。
“三儿,咱不哭了,哥给你俩弄点吃的。”全海抱起坐在地上的三儿,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全亮去了灶房。
进入冬季以后,天慢慢变短,沟里的天比塬上还要黑的早。玉叶并没有抱着孩子回来,她还能不能回来,或者说,她还想不想回来,谁也说不清楚。
一纸诉状,灰飞烟灭:金水沟
勤勉笃行,成家立业:金水沟
家破人亡,远走高飞:金水沟
蒸蒸日上,公私合营:金水沟
好心收留,身陷囹圄:金水沟
下沟建厂,既来则安:金水沟
家中遇祸,狼口脱险:金水沟
陕河事件,妻弟返豫:金水沟
遭人设计,全家下沟:金水沟
厂子投产,玉叶难产:金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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