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驴让所有的猪都活着未来荐读

“就是这么一双普通不过的手,他常将它深插在兜里,像个秘密一样。即便口袋再大,也能看见它在里边细微地颤抖着,甚至带动着手臂也一起颤抖起来。我曾想,姑父之所以要把它放进衣兜,是因为它不听话,爱抖的缘故。谁也不爱看一只手老像帕金森病一样震颤着。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点,这只握刀的手,准确无误地剁下猪肉,剔除骨头——它那么稳健,一点也不抖。”

让所有的猪都活着

郑小驴

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常堵在窄小的胡同里等我。那些家伙身强力壮,嘴角叼着白沙烟。红砖墙上攀爬着茂密的常春藤,掩盖着文革时期一些简单粗暴的白色标语。他们粗壮的手臂一伸,将我卡在常春藤下动弹不得,嘴巴上的香烟就差点烫我脸上了。我看到的是一副副桀骜不顺的面孔,他们厚嘴唇上长满了金黄色的茸毛。这些混蛋经常侮辱我去干一些有失尊严的事情,比方给那领头的买白沙牌香烟或提拖鞋。他们骂我祖宗还不忘把活着的父母给捎上,我自然是一声不敢哼,就让死去的祖宗来找他们理论吧。直到有天他们扬言要揍我,我才慌张起来。我知道这群家伙说到做到的,一个比一个狠,有一回他们就把一个头和我相仿的人揍得哇哇大哭,揍孙子似的。“你有种要是去告老师,以后见你一次揍一次!”他们扬着食指戳他脑门威胁道。

我不知道是哪做得不好,以至于装孙子似的还要被人揍。我家都是老实巴交之人,没人在学校教书,也没人在要害部门任职。我爸在国营工厂干了一辈子的铆工,成天和这些笨拙的机器零件打交道,他是个极其无趣和呆板的人。单调的工厂环境已经将他身上有趣的部分打磨精光。我母亲倒是要有性格些,至少惹恼了,她会骂人。我的母亲有一副著名的大嗓门,若干年后,当我看了周星驰的《功夫》的时候,我想母亲大概就是包租婆这样的角色,她一发威,对面的窗户会嗡嗡响,一般人是经不起她那架势的。她兴许会粗着嗓门朝那群兔崽子们大骂一通,骂得他们灰溜溜地逃掉。可他们毕竟身上没掉一块肉,没少根头发,第二天我依旧逃不了一顿揍,甚至他们会变相加重我的惩罚,将母亲的账统统算到我头上来。总而言之,我家缺乏一个有威慑力的人。好比我班那叫小丁的,长得比我还黑瘦,但就没人敢弄他,冲着他爸是学校教导主任的份上,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又如李香兰,那个肥得能滚起来的脸上密布着雀斑儿的女孩子,即便他们在背后给她取恶毒的绰号常拿她取笑,但是当着面,谁也不敢怎样,因为她的父亲更牛气,是镇政府的干事,就是小丁老爸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有的时候,我不免想起姑父,那位终日站在学校大门口对面卖猪肉的胖屠夫。或许是他案板上那几把泛着寒光的杀猪刀让我产生莫名的安全感。绝望的时候我就想,这群狗日的哪天把我逼急了,我就跑到姑父的案板上去操刀子。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五十出头,双鬓已经能看到些许白发了,黝黑的脸上挂着三层松垮的下巴。在我认真留意他起,那件印着燕京啤酒四字的蓝色外套似乎就没脱过,上面油渍斑斑,布满着烟灰燃出的一个个焦黄的破洞。他抽烟的方式让我厌恶,一根烟从始至终,舍不得从嘴巴上拿下来。半眯着眼,任凭那烟灰一截一截地折落,掉在胸襟、袖口和膝盖上,浑然不觉,哪怕烧穿了裤子。偶尔烟灰也抖落在肉案上,顾客会大加指责,他才笑嘻嘻地吐掉香烟,再往案板上长长地吹口气,顺手赶走案板上的绿头苍蝇。他的肉铺子正对着学校大门口,靠马路这边的农贸市场。每天清晨六点钟,姑父骑着他那辆破宗申摩托车从肉联厂出来,车座后面绑着半边猪肉,在清静的街道上一路风驰电掣。低垂下来的猪脚在地面上一颠一簸地蜻蜓点水,欢快得要逃离似的。姑父每天只卖半边猪肉,卖完就回家,哪怕生意再好,供不应求也从不多卖。他有只专用来装钱的竹篓子,装挂在肉铺木柱的铁钉上,里面的纸钞密布着指纹和油脂,有些腥。他给过我几回零钞,上面无不沾满着厚厚的油垢,我从不敢往兜里放,每次都直奔零售店。他也不担心人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将那篮子摘走。没生意的时候,他会坐在那张破藤椅上听收音机,头一耷一耷地打瞌睡,任绿头苍蝇们将案板当机场频繁地自由起落。他常空洞无神地眼望着灰白色的马路,以及学校的大门。学生放学的时候,他才会伸长脖子往门口瞄一瞄,看打扮得五颜六色的孩子们潮水般从学校门口涌出,叽叽喳喳个不停。他会惊悸地望着他们的临近,下意识地将手缩在裤兜里。

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不管天气多么炎热,他都坚持将右手插进兜里。

我曾和他们一样,对姑父这一怪癖表示出莫大的好奇心。那只手掌大得像蒲扇,骨骼粗大,常年握刀的地方生出老茧,黑色的大拇指盖有些破损。除此之外,和别人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至少他五个手指头没多一个也没少一个。就是这么一双普通不过的手,他常将它深插在兜里,像个秘密一样。即便口袋再大,也能看见它在里边细微地颤抖着,甚至带动着手臂也一起颤抖起来。我曾想,姑父之所以要把它放进衣兜,是因为它不听话,爱抖的缘故。谁也不爱看一只手老像帕金森病一样震颤着。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点,这只握刀的手,准确无误地剁下猪肉,剔除骨头——它那么稳健,一点也不抖。他的刀功了得。

家里人肯定比我知道得早,他们对姑父提出过严厉的批评。男抖穷女抖贱,这是一个很不雅观的毛病。有一次我甚至听见姑妈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姑父什么话也说,只是弓着背在客厅里绕圈子,我看到他停在茶几前,极力想稳住颤抖的手去握一只水杯。结果水杯在半空中摔了下来,他满脸沮丧地蹲在地上收拾残局,起身的时候又打翻了旁边的热水瓶。他颤抖着握着热水瓶的手柄,紧皱着眉头,很生气地将它再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是砸在地上,然后万分痛惜地将它拎起来,试图重新修好。这行为让我想他刚才是不是故意弄翻热水瓶的。

“哦,不……”他哆嗦着手伸在半空中喃喃自语。那只手看上去有些多余,他痛苦万分地盯着它,然后将它插进衣兜里。

自从犯了这毛病后,他常摔坏东西。拖把、扫帚、水杯、台灯、衣架,无一不粉身碎骨。姑妈愤慨无比,她跑回娘家去找父亲诉苦。甚至扬言要和他离婚。大家都劝她不要这么想,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一起过来这么多年不容易。

“可他这样下去,迟早我也会像那些东西一样被他摔坏的!”

父亲曾找姑父谈过几次话。当然直接与那只不安分的手有关。

父亲说,“老铁,你这是怎么啦?”

姑父微有些发窘地笑了笑,伸出那只屡次闯祸的右手,从红梅软包香烟中抖出一根来,递给父亲并点上火,自己也叼了一根,当着父亲的面将手掌手心翻了又翻,憨厚地说,“怎么样,老王你也看到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说我的手要是有问题,那杀猪刀剁下去可就不是猪肉啊!”父亲想想他说得有道理。无论如何,这不是一只不正常的手。

姑妈说,那些被摔坏的东西,他会想方设法将它修补好。比方说断了撑衣杆他用麻绳绑起来照旧可用,扭断的衣架也会细心接好。那时他表现出一副悔恨不已的样子,坐在旧沙发上用拳头重重地搓揉着太阳穴,对自己的行为非常懊悔。他甚至躲着抽自己的耳光,用皮带或湿毛巾狠狠地抽打那只惹祸的手。一边打,一边压抑着哭声。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姑父依旧是那位常年穿着一身蓝色大衣的屠夫,他一天只卖半边猪肉,生活过得规规矩矩,按时回家,顺道买些菜带回来,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择菜,当姑妈的下手,偶尔被电视剧逗得乐不拢嘴,发出粗鄙而难听的笑声。

有年暑假我住在姑妈家,一天深夜,我起床解手,蹑手蹑脚正迷糊着往洗手间走时,便瞥见客厅立着一个人。姑父抓着一只鸡毛掸子,围着客厅细细地踱着步,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客厅里的器皿和物件,绸缎一般从茶几上的紫砂茶壶、玻璃花瓶、落地电风扇、热水壶一一滑过。他静立着,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惋惜,足足有十几秒钟,一动也不见动,吓得我大气不敢出。却在我走神的一刹那,他的表情突然一变,额上青筋暴起,中了蛊似的,手中的鸡毛掸子高高扬起,像发出很大力气的样子挥击下去——在迫近电视机、金鱼缸、茶壶、花瓶的一瞬间,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卸掉了,只能听见轻得让人心里发毛的碰撞声,在午夜的客厅不断回旋。他忍不住想敲碎它们。他的左手紧紧地抓住右手,生怕它挣脱逃掉了。他蹲在地上,对那只不断颤抖的手表示出无比的厌弃之情,一下一下地用鸡毛掸子抽打它。这古怪的行为吓得我悄悄地倒退进房间,洗手间也没敢去上了。

很多人都认得学校门口这位行为古怪的屠夫,所以即便他们怎么羞辱我,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就是我的姑父。或许他那天在马路对面也看到了我受辱的情景,但是懒得动身,那张破旧的藤椅和他的屁股是亲密的盟友关系,轻易不会分开。或许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耷拉着脑袋正在打盹。

第二天他们果然将我堵在那儿揍了一顿。我拼命挣扎,像是他们要杀掉我一样,拼出就义前应有的勇气,他们没料到我会反抗,我猛地一甩胳膊,趁机钻了出来,往马路对面冲去。一辆三轮车老远就发出惨叫,刹住车后一个肥大的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兔崽子不想活了是不?”他的话刚落音,他们也冲了上来。我沿着马路一路狂奔,姑父怔怔站了起来,惊讶地望着我跑过来,他伸出手,指着前方,嘴巴张了张,刚想说什么,我像阵风一样从他身边冲了过去。他说的什么我没听见,被紧跟身后的威胁声镇压掉了。他们命令我站住!站住!后来改成,别跑!别跑!我虽然瘦小,跑起来跟猴子似的,他们叉着腰张大着嘴巴喘气,我们始终保持着几丈远的距离。他们开始咒骂,扬言下次弄死我。我知道他们肯定气坏了,这么多人围堵,竟然让我给跑掉了。后来我跑回了家,爬上屋顶,站在隔热层望着他们。他们非常生气,站在马路边抽烟,逮了个倒霉的家伙去给他们买冰镇可乐。又在我家附近打了几局台球才怏怏走掉。

我没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姑父对家人也保持着沉默。接连几天,我都成功地避开了他们,趁放学乱糟糟的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们四处寻找我未果,气急败坏而回。这事情纯粹运气,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时间拖得越长,积累的怨恨更深,这东西只能疏,不能堵,他们坐在教室里对我扔粉笔头,做出狰狞的警告,我知道这回是没好果子吃了。

直到那天我在姑妈家看到姑父的那身警服。六月份,正赶上梅雨季节,连绵不断的阴雨让家里长满了霉。衣服被褥都受潮,润得能拧出水。那天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姑妈翻箱倒柜,找出一大堆衣物让我帮忙去阳台上晾晒。我眼尖,一下子就从那一大堆衣物中瞅见了这身八九式警服和大盖帽。衣服散发着樟脑的味道,带着一股陈年往事的气息,毕竟是很多年前的衣服了,没想到姑父依旧还那么细心地保留着。我们用衣架将它撑开,它像恢复了生命,威严中透出一股无形的震慑力来。

我吞吞吐吐地对姑父表达了那番意思。他左手夹着烟,狠狠地吸,那烟冒火似的,迅速地燃烧着。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谁也没说话,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物世界,是赵忠祥厚重而富有磁性的配音。他的注意力越过电视,集中在墙壁上的一幅刺绣上。那只是一幅普通的刺绣,针线粗糙,是一个红艳的“福”字,自然是姑妈的杰作,我猜不透他是在发呆还是在沉思。

“那样管用吗?”姑父终于开口了。

“当然啊!”我赶紧跟进,生怕他反悔。

“我担心没用呢……”他显得不自信地说。

“试试吧……”我硬着头皮说。

他不再说什么。我们换了台,开始看新闻联播,摁了一轮,索然寡味地又回到了动物世界上来,节目里正在介绍各种昆虫,弓着身子在树枝上爬行的松毛虫让人心里发毛和恶心。姑父盯着屏幕,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道:

“那一年我们这带的松树林全给松毛虫给吞噬了!”

“哦。”我应付地点点头,心想那又和我什么关系。

他接着说道,“那一年的夏天,漫山遍野都是那玩意,每棵树上都攀爬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松毛虫,隔着一里路也能听见它们贪婪的吞噬声,哒哒哒,喳喳喳,一棵树一下就被啃得精光,只剩光秃秃的躯干,一座座的山冈望过去,全是被啃光的骨架,没有一丝的绿色,恐怖死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恐惧感仿佛还未从他眼里消退。“后来松针被啃光了,山里再也没有什么可啃的,它们就掉落下来,落在路边、田野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松毛虫尸体味。人走过不小心踩到,会中毒,脚肿得像个皮球,又痒又痛!”

“后来呢?”

“后来树都枯黄了,山上光秃秃的,后来没有一点儿绿意,全给这些松毛虫啃光了!”

我张大着眼睛,想象着那场恐怖的灾难,突然有些恶心,他还想和我说什么,我赶紧从他身边开溜了。

上历史课的时候,姑父走了进来。那套过时的警服穿在他身上,像来了个陌生人一样。在历史老师惊愕的目光中,他大步走上讲台,右手插兜,左手扶在讲台上,威严地扫视了底下一圈,然后用手压了压大盖帽。

历史老师说,“请问您这是……”

姑父大手一挥示意他闭嘴。

他大声地说,“请问谁是王稞同学?”

我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他摆摆手让我坐下,继续说道,“请以后不要再欺负王稞同学了,”他伸手扶了扶帽檐。坐在教室后排的那家伙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说,“这不是咱学校门口那屠夫吗?”

我相信他听见了。他飞快地将手插进裤兜里,浓眉下一道犀利的光迅速聚集在那家伙身上。“我是警察!”

他的话让他们更进一步确认了他的身份。“他就是那个屠夫!”那个家伙差点笑起来。

“你就是那个欺负王稞同学的家伙?”姑父突然厉声说道,伸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桌子,厚厚的粉笔灰颤抖着跳起老高。

那家伙被吓了一大跳,连带着凳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姑父继续厉声喝问:“我问你话呢!我到底是不是警察!你说!”

这时历史老师想要将他赶下台来,他拉着他的袖子,被姑父一把推倒在地。他像被激怒了,伸出那只右手,电光火石间,我看见他先抓起黑板刷,像投标枪一样射向那家伙,然后抓起那盒粉笔继续扔了过去。粉笔盒在半空中裂开,长短不一的粉笔头纷纷撒落在我们的头上。那家伙吓得哭起来。事实上,班上很多人都被吓呆了。这时候,教务处的人连推带搡地将姑父弄出了教室。透过玻璃,我看到他涨红着脖子在拼命挣扎,我从来没见过他愤怒的样子,吓坏我了。

他们试图将他带走,被他粗鲁地推开了。大盖帽掉在地上,他捡起来,扶正又戴在头上。“别碰我,我是警察!”在操场中间,我们听见他粗犷的嗓门向他们吼道:“我说了我是警察!”

那位可怜的家伙大概被吓坏了。第二天我去上学的时候,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我,流露出胆怯和畏惧。放学后,在胡同口我远远地看见那位屠夫站在常春藤下,他焦虑地等待着什么。我走到他身边,他向我打听那位可怜的家伙,“——那位同学,他放学了吗?”

接连很多天,他都跟在那位可怜的家伙背后,张大着嘴想要表示忏悔和歉意,终于把那可怜的家伙吓哭了,他一见到屠夫撒腿就逃,像遇见灾星一样。我的姑父迈着臃肿的步伐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回到家中,他一遍一遍地用肥皂搓洗着手,陷入久久的沉思和悔恨之中,有的时候,他会无神地端详着那只惹事犯错的手,凝滞半空,像屠夫盯着一块猪肉一样,恨不得一刀剁下来。几天后,他的头发全白了,老了十岁还不止,眼眶深陷,目光呆滞,严守机密一般将手深藏在裤兜里,连吃饭的时候也不肯拿出来示人。我自然没少挨家里人一顿臭骂。

姑妈和母亲后来偶然聊起姑父,说很多年前的姑父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他身板可好了,壮实得像头牛,套上警服,可威风了!”我能想象那个身材健硕,威严得体的警服穿在身上时的姑父,那时候他意气风发,直到有天他奉命打了几个年轻的犯事学生,用的警棍,把他们吊起来,打得嗷嗷直叫。

“承不承认犯错?只要你们肯承认,就放你们走。”

“我们又没犯法,为何要认错?”他们神情悲愤,眼眶噙满着青春的泪珠,倔强地望着姑父。在目光的对抗中,姑父节节败退,他唯一的优势是手中的警棍,于是他惶恐地挥舞着警棍向他们劈头盖脑地抽去。他企图用暴力使这些天真孤傲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改变一切的年轻人屈服。后来打出了血,他们的声音在斗室里渐渐弱了下去,但是一直没有谁低下头来认错。就在那时,他手中那根血迹斑斑的警棍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下,打人的手也开始忍不住地发起抖来。

姑父后来就脱掉警服走了。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不再有人提起,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屠夫曾经是个凶悍的警察,而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今后即便我大摇大摆经过胡同,也不必担心有人在那等着我了。

郑小驴

郑小驴,青年作家,著有小说集《年的童谣》《痒》《少儿不宜》《蚁王》,长篇《西洲曲》,随笔集《你知道的太多了》。作品见于《收获》《人民文学》《十月》《花城》《山花》《南方周末》等刊物。现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首届创造性写作研究生班。

一日一书

导读德勒兹与加塔利《千高原》

作者:[美]尤金·W.霍兰德

译者:周兮吟

定价:32.00

出版社:重庆大学出版社

出版年:-11

在书中,作者尤金·W.霍兰德首先概述了《千高原》的成书背景,并对《千高原》的主题作了深入浅出地介绍;在本书重要的部分“文本阅读”中,作者将《千高原》中的十五座高原所提出的“问题”分解为五类,并逐一对之进行了详细阐述,书中不时穿插对原书段落的引用,展现了作者对此的独到解读。

近期精彩推荐

导读人:

李敬泽

谢有顺

田瑛

东西

甫跃辉

周晓枫

世宾

阿来

弋舟

荆歌

朱文颖

金仁顺

戴来

李亚伟

东紫

张执浩

笛安

吴玄

莫非

毛尖

钟二毛

孟繁华

王跃文

叶弥

黄咏梅

桑克

汪剑钊

王秀梅

陈希我

王刚

魏微

钟鸣

雷平阳

赵野

盛惠

杨卫东

李浩

黄土路

鲁敏

谢宗玉

陆梅

杨小滨

陈东东

张曙光

海男

贺奕

刘立杆

朱琺

了小朱

王炜

孙智正

王家新

胡续冬

司屠

茱萸

石一枫

姜涛

倪志娟

阿乙

赵松

王威廉

金海曙

席亚兵

何小竹

陈黎

冷霜

庞培

马嘶

敬文东

胡传吉

谢宗玉

李约热

李德南

乔叶

鲁敏

娜夜

莫非

荆永鸣

芬雷

慕容雪村

贾冬阳

西渡

泉子

朱白

黄惊涛

蓝蓝

哑石

李宏伟

申霞艳

蒋浩

何平

朱庆和

金特

陈先发

连晗生

作家:

赫鲁伯

赫拉巴尔

保罗·萨特

海尔曼

大江健三郎

巴别尔

罗恩·拉什

阿尔都塞

图尔尼埃

皮兰德娄

谢默斯·希尼

屠格涅夫

凯鲁亚克

埃利蒂斯

大卫·班尼奥夫

里尔克

图森

穆齐尔

向田邦子

罗兰·巴特

托妮·莫里森

马拉美

契诃夫

金子美铃

尤金·奥尼尔

简·奥斯丁

里索斯

所罗门

博纳富瓦

海明威

T·S·艾略特

索罗金

玛丽安·摩尔

布朗肖

村上春树

莫泽巴赫

库切

尤瑟纳尔

加西亚·马尔克斯

纳博科夫

阿普列乌斯

拉克司奈斯

爱丽丝·门罗

马歇尔·埃梅

米沃什

巴尔提斯·阿蒂拉

弗吉尼亚·伍尔夫

雅歌塔

布鲁诺·舒尔茨

帕特里夏·赖特森

莱昂内尔·特里林

斯坦纳

奥登

阿波利奈尔

加缪

费尔南多·佩索阿

罗伯特·勃莱

理查德·耶茨

特朗斯特罗默

约翰·伯格

品特

弗兰茨·卡夫卡

格非

辛波斯卡

阿摩司·奥兹

朱迪斯·赖特

冯古内特

理查德·普瓦里耶

卞之琳

杰瑞蒂斯·梅林

乔治·巴塔耶

玛格丽特·迪基

菲利普·拉金

舍伍德·安德森

伊萨克·巴别尔

索罗金

帕特里夏·海史密斯

阿部公彦

迪诺·布扎蒂

康斯坦丁·卡瓦菲斯

蒲松龄

唐纳德·巴塞尔姆

苏珊·桑塔格

罗伯特·D·卡普兰

威廉·布莱克

冯至

胡安·鲁尔福

卡洛斯·德鲁蒙德

韩愈

谢默斯·希尼

洛尔迦

巴顿尔科姆·考利

切斯瓦夫·米沃什

阿瑟·克拉克

契诃夫

保罗·策兰

孔飞力

张志扬

伊利亚·卡明斯基

特德·姜

阿兰·巴丢

伊凡·克里玛

M.H.艾布拉姆斯

黄宾虹

米歇尔·图尔尼埃

巴特勒

奥斯普·曼德尔施塔姆

格鲁格·贝尔

王刚

查尔斯·布考斯基

莎朗·欧兹

莫拉维亚

格鲁格·贝尔

西奥多·斯特金

保罗·艾吕雅

纳博科夫

阿莱霍·卡彭铁尔

狄金森

布莱希特

艾萨克·阿西莫夫

远藤周作

J.M.库切

蒋浩

菲利普·雅各泰

凯特·威廉

普希金

赫·欧·贝茨

塔可夫斯基

迈克尔·杜曼尼斯

菲茨杰拉德

钟鸣

伊斯梅尔·卡达莱

罗伯特·勃莱

特利·比松

黄惊涛

翁贝托·艾柯

维托尔德·贡布罗维奇

波尔·安德森

黄灿然

维吉尼亚·伍尔夫

T.S.艾略特

姜涛

华莱士·史蒂文斯

乔治·R·R·马丁

赫尔岑

费尔南多·佩索阿

南茜·休斯顿

约翰·弥尔顿

阿瑟·克拉克

D·H·劳伦斯

冯内古特

阿赫玛托娃

萨拉马戈

尼尔·盖曼

加林·吉哈诺夫

阿尔贝·加缪

托马斯·哈代

杰弗里·兰迪斯

乔治·奥威尔

奥托·魏宁格

杜绿绿

陀思妥耶夫斯基

帕索里尼

纪德

纳博科夫

阿莱霍·卡彭铁尔

乔治·西尔泰什

R·S·托马斯

彼得·S·毕格

德米特里·贝科夫

谢默斯·希尼

苏珊·桑塔格

帕斯捷尔纳克

南希·克雷斯

乔治·佩雷克

T.S.艾略特

毛姆

当代写作者:

黄惊涛

金特

黎幺

东荡子

陈梦雅

毕飞宇

李宏伟

孙智正

万夏

魔头贝贝

彭剑斌

马松

司屠

陈集益

冉正万

甫跃辉

马拉

朱琺

大头马

王威廉

朵渔

李约热

王小王

冷霜

贺奕

胡桑

凌越

须弥

何小竹

冯冬

茱萸

雷平阳

刘立杆

西渡

蓝蓝

赵松

曹寇

颜歌

朱庆和

李静

张光昕

顾前

杜绿绿

文珍

魏微

庞培

赵野

陈东东

本期编辑:吴林燕

欢迎转发、分享,其他公号如需转载,请与“未来文学”订阅号后台联系。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jixingweiyan.com/wyxe/9965.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