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树情怀

刘志中

怀揣着老党员的一份责任和使命，冒着夏至后的溽热，我和本家的一位叔叔驱车来到位于太行山西部老区的井陉县张家村，要采访他亲家母家里的英雄故事。在叔叔亲家母门前下车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阔的大门旁“光荣烈属”的牌子赫然醒目；门前是绿意葱葱挂满串串葡萄的葡萄架和栽种的枣树、桃树，那棵庞然的大杏树已让成熟的圆杏压弯枝头，处处飘逸着一派田园风光。从深幽幽的大门穿过，是一处被崭新的房屋合围且显得格外整洁、幽静、宽敞的院落，两棵蓬蓬笼笼的苹果树，让院内溢满了芬芳的气息。在敞亮宽阔的客厅内，叔叔的亲家母于桃荣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当我问起她大门前“光荣烈属”牌子的来历时，这位在乡卫生院干了大半辈子的全科医生，立刻收敛了笑容，仿佛往日那一幕幕鲜活难忘的时光在心头掠起，那些激人奋进的场景不由地在她心头际会。她的公公叫张兵喜，从小就机智勇敢，大胆心细。年秋后的一天，两名我党地下工作者被敌伪军追赶到张家村，村领导派张兵喜掩藏护送，他欣然接受。先是佯装挑水探好敌情和护送路线，然后把两名地下工作者藏于自家地窖内，窖口用一堆酸枣棵掩盖。疯狂的敌伪军到他家搜捕时，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窖口酸枣棵猛刺几刀后未发现线索，又匆忙到其他人家继续搜捕。后来张兵喜又探到，这伙敌伪军正在寺堂内大吃大喝，便趁机把两名地下工作者从岭西岗送出村外，安全转移。当三大战役战斗正在激烈时，年2月19日，张兵喜明知此时上战场，很可能就意味着是牺牲，可他凭着拯救劳苦大众的豪情壮志，扔下只有两个月的独生儿子，告别年迈的老母和已是村妇女主任的妻子，义务反顾地积极报名应征入伍。在63军经短暂集训后，就参加了著名的平津战役。3月24日，战斗异常惨烈，在攻打历来被誉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南口车站时，张兵喜积极要求充当急先锋，率先跳入战壕与国民党军队展开刺刀对刺刀白刃化的激烈搏斗。就在张兵喜满脸带血拼命厮杀时，敌人的一枚炮弹落入战壕，把他的右腿炸断，在抢救途中由于失血过多，牺牲在担架上。战友们对这位骁勇善战，年仅25岁的亲密战友，眼看着双脚就要迈进革命胜利的门槛时却光荣牺牲，都悲痛欲绝。经部队批准，战友们历经艰辛，从千里之外把英雄忠魂运回故里。那天，当这位谱写了“一寸山河一寸血”的英雄运回村内时，全村老少，心情悲痛地跪满街头，为这位把生死置之度外，抛家杀敌的村内骄子祈求哀悼。井陉县委还亲自把一方石碑竖于村西被绿树掩映的高坡上，让英雄常眠在家乡故土里，每日都能眼望着自己眷恋的家乡热土。正值建党一百周年之际，乡亲们都纷纷自发地把用各色彩纸做就的鲜花放置于烈士碑旁，以示悼念。为继承父志，儿子张宝成也于年元月积极应征入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我听着于大姐的讲述，被英雄让信仰支撑起不屈的脊梁的英勇壮举感染得潸然泪下。于大姐又领着我们来到村东南观望一棵已有一千七百年多年，粗壮高挺，枝繁叶茂，葳蕤冲天，裸露的树根盘根错节的晋朝古楸树。于大姐告诉我们，这棵逾越千年的古楸树，树高21米，胸围7·1米，根基部周长13·2米，树冠直径26米，需八人拉手尚可合抱，被省林业厅称为“太行古树”、“神州楸王”。于大姐又领着我们走出约50多米处，使我们又看到一棵虬枝拂云，直指蓝天，粗健旺盛，生长于唐代年间的千年古楸树。奇巧的是她竟生长在英雄张兵喜老家门口东边。于大姐说，楸树自古就有“木王”的美称，是我国珍贵稀少、生长周期极长，材质优良，坚固耐用，属紫葳科梓树植物。听完介绍，我站在古楸树前，大为惊讶大自然的造物主竟神奇地从綿邈的天外衔来美丽的种子，深埋于这块红色热土，而且竟然树越千年，旺壮不朽，长盛不衰。更为神妙的是，她就像通达人理洞明未来般，把滋生出来的根脉随同流淌的绿色汁液，悄然地延伸到革命英烈张兵喜家门的东侧。她多么像广纳世代兴衰事的时光老人，用硕大树冠护佑着浩气长存的一方百姓。她高挺伟岸的身躯，坚硬的材质更像英雄坚韧不拔的高大身影儿，在暗射着人民利益大于天的崇高理想和信念。我来回几趟抚摸着两棵外表粗糙的古楸树，好想听到了她怦然跳动的脉搏和生命的律动。我想，在已过上现代化生活的年代里，如真有外敌入侵，能有人像张兵喜那样义无反顾地明知有牺牲，仍英勇地冲向杀敌的战场吗？“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我想……（这是一位有着38年党龄的老党员献给建党百年的情怀。）

作者简介：

刘志中，年石家庄市生人。爱好文学、摄影。

曾在市级以上新闻单位发表稿件余篇，多次获省、市好新闻一二三等奖，撰稿、编导的两部专题片获市级一等奖，一部专题片歌词荣获国家优秀奖，多篇报告文学收集于农村读物出版社、华山文艺出版社、红旗出版社报告文学集。自80年代初，在市级以上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多篇。

现为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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